牛山湖 通訊員供圖
漁民變身巡護人 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胡長幸攝
志愿者用無人機巡湖 通訊員供圖
□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 胡長幸 實習生 吳昱葳 通訊員 周康 王靖 肖俊樊
8月28日，在武漢市東湖高新區(qū)牛山湖畔，出伏入秋后的空氣中彌漫著清爽水汽的味道。61歲的胡昌發(fā)和隊友們照例登上了巡邏船，他們每天要巡護的湖泊，是位于光谷龍泉街和濱湖街轄區(qū)范圍內、水域面積60多平方公里的牛山湖，號稱武漢最牛湖泊。
牛山湖為什么牛？曾經打魚生活過得很牛的漁民、一度因禁捕而外出趕湖的他們、現(xiàn)在的巡護員，都可以說出幾條理由出來：湖泊因為對岸的牛頭山而得名，是著名的武昌魚、鱖魚原種基地，細鱗鲴省級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(qū)，還有這里常年保持Ⅱ類水質，更是武漢市唯一的湖泊型應急備用水源……
為了堅守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”，人退水進、還湖自然的故事，還在這里延續(xù)。
因牛山得名，漁民的日子過得牛
孟秋剛至暑將消，湖風拂面藍天闊。近日，極目新聞記者隨胡昌發(fā)等人乘巡邏船劃過牛山湖，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見底,可見魚蝦在“水下森林”嬉戲。抬頭眺望,南邊更遠處，幾抹綠影影影綽綽，疑海有青山。
對此，今年61歲的胡昌發(fā)再熟悉不過。從他爺爺輩開始，他家就在這片超過60平方公里的水域生活，以船為家，捕魚為生。他自己高中畢業(yè)后隨父打魚，超過40年。
1973年成立龍泉公社養(yǎng)殖場，1979年組建國營牛山湖漁場、建好牛山湖大堤，1995年漁場改制，2016年破堤退垸還湖，2020年啟動長江十年禁捕……但凡跟牛山湖有關的歷史地理、風土人情，都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腦海里。
“牛山湖其實是梁子湖的一個湖汊?！焙l(fā)指給記者看，湖的南面有一座山，三面環(huán)水，形狀似牛頭，人稱牛山。上世紀70年代成立漁場時，就把這片湖區(qū)叫做牛山湖。
他說，還有漁民想象力更豐富，把旁邊的梧桐湖比作是牛圈，而湖南邊的狹長半島像牛繩。
在不少漁民心里，牛山湖的牛還有更多角度的解釋。
牛山湖有名，因為這里是馳名中外的武昌魚的重要棲息地。“才飲長沙水，又食武昌魚?！币婚牎端{歌頭》讓武昌魚廣為人知，而武昌魚主要產于牛山湖一帶。由于這里水域寬廣，水深、水溫、流速等天然條件合適，漁場人工繁育成功武昌魚，牛山湖一夜成名。
牛山湖水清。胡昌發(fā)回憶，過去牛山湖水質清澈，一眼至少可以看得到3-5米深處，水草繁茂魚蝦游。水質最好的時候，大約在上世紀，湖水喝在口里滿是清甜。
“牛山湖熱鬧。多年前湖面都是漁船和漁網。武昌魚、大閘蟹、鱖魚，什么賺錢養(yǎng)什么?！痹诤l(fā)印象里，漁獲最豐盛時，湖里一年能產百萬斤魚，十幾人從捕魚到運走，往往需要忙一兩個月。那時候，早起撒漁網，晚歸魚滿艙，湖區(qū)漁民的日子過得牛。
退垸還湖后，捕魚能手外出趕湖
2016年梅雨季的強降水，讓梁子湖防洪形勢嚴峻。7月14日，牛山湖破垸分洪，并永久退垸還湖，以改善整個梁子湖的調蓄能力。有40多年歷史的牛山湖漁場，正式謝幕。
上世紀90年代中期，由于無序養(yǎng)殖、過度捕撈等原因，牛山湖水質越來越渾濁。到2016年調查顯示,湖底的水草覆蓋率不足20%，漁獲也越來越少。
湖泊得保護，必須告別養(yǎng)殖，養(yǎng)草凈水，重建生態(tài)。2017年，光谷完成了牛山湖“三網”養(yǎng)殖設施拆除。2018年，牛山湖團頭魴細鱗鲴省級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(qū)內全面禁捕。2020年，包括牛山湖在內的長江重點水域，實施更嚴格保護政策。
于是，漁民陸續(xù)轉崗，或者換工作，或者創(chuàng)業(yè)，或者拿社保退休。光谷兩個街道幾百名漁民“洗腳上岸”，胡昌發(fā)也在其中。他舍不得這片湖，卻明白還湖于自然的意義。
部分漁民選擇去趕湖。所謂趕湖，就是組隊帶捕撈設備，到外地湖泊或水庫中幫養(yǎng)殖戶捕撈水產，一般去一趟要忙二三個月，整體拿到的報酬是每斤2毛錢左右。
大概從2016年開始，胡昌發(fā)、汪開剛、汪開勝、馮四明等昔日的漁場隊友，嘗試外出趕湖。從安徽的石塘湖、遼寧的合隆水庫，到黑龍江連環(huán)湖等水產養(yǎng)殖地，都留下了他們忙碌的身影。
汪開勝記得，黑龍江連環(huán)湖面積非常大，湖魚肥美。他們幾艘漁船需要聯(lián)合行動，拉動漁網，把魚群趕到一個區(qū)域，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一個月。起網的那一刻，是他們最興奮的時候。他說，因為捕撈技術好，湖北漁民在連環(huán)湖很受歡迎，最多時有100多人在那里。
他們?yōu)榇虬l(fā)時光、給家里報平安，學會了拍視頻、發(fā)抖音。家人看見的畫面是魚兒跳躍、人帶喜悅、一片豐收的景象，卻不知道，趕湖的漁民，一整天漂在廣袤的湖面上捕魚，時不時還要應對刮來的六七級大風，辛勞被刻意隱掉。
在他們心里，漁獲再好的大湖，也不如老家的牛山湖。
水質冠江城
00后加入巡護志愿者
“這里以前是我打魚的地方，現(xiàn)在成了被保護的對象?！比ツ?2月30日，光谷首個河湖長制禁捕工作站在龍泉街揭牌，大多有過外出趕湖經歷的20多名漁民，變身成為巡護人。
他們眼前的牛山湖早開始恢復生機。從2018年起，牛山湖水質就從Ⅲ類升為II類，2021年牛山湖被定為武漢市唯一湖泊型應急備用水源，今年武漢市發(fā)布的2021年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狀況公報中，該湖泊繼續(xù)穩(wěn)居水質最優(yōu)之列。
慕“清”再來，兩位“環(huán)評師”現(xiàn)身了：2019年，濱湖街牛山湖畔發(fā)現(xiàn)“鳥中大熊貓”青頭潛鴨的繁殖證據，候鳥欲變留鳥。同期，代表水質良好的“水下森林”也已經重現(xiàn)，十六七種水草生長期基本覆蓋了全年，水草覆蓋率達70%以上。
為了讓牛山湖更美麗，更多的環(huán)保群體加入，立體呵護著這顆武漢湖泊明珠。
協(xié)助巡護隊員盧忠良定期坐快艇巡視湖面，阻止非法捕撈和垂釣?！笆刈o好牛山湖是我下半輩子最重要的事！”在他和隊友負責的湖段，哪里容易下網，哪里會有釣魚人偷偷出沒，他的腦海里有一張地圖。
在岸邊，“50后”何承忠從2018年起當上濱湖街民間河湖長。從此，他帶隊巡查在100多公里的湖岸線上，忙著監(jiān)測水質、清理垃圾、勸阻違規(guī)行為……“天藍氣凈白鷺飛，河清岸綠草魚肥。保護環(huán)境樹新風，綠色家園自然美。”這是何承忠的水鄉(xiāng)夢。
在天上，武漢晴川學院竹蜻蜓飛行協(xié)會的幾十名00后青年志愿者，從2018年起定期來到牛山湖邊，操控無人機，對沿岸扔垃圾、違釣等現(xiàn)象進行“圍剿”，累計服務時長超過1萬小時。“如果我們的夢想有形狀，那一定是更多鳥兒飛在湖面上的模樣?！敝驹刚咄跽鹫f。
在所有愛湖人的努力下，今后的牛山湖會更牛：根據相關規(guī)劃，這里將繼續(xù)堅持自然保育型定位，確保水質環(huán)境更優(yōu)的同時，擬考慮科學規(guī)劃環(huán)牛山湖綠道、環(huán)牛山湖道路等設施，讓清水綠岸、草長鶯飛、魚戲淺底的生態(tài)寶藏，成為美麗武漢、綠色生活的靚麗名片。
